徐无鬼

为文且须放荡

【all权|宁弈/牧云勤/张小敬/卢世瑜x萧定权】华之乱 11

今日双更到达战场!这一节主要是花痴一下型男中书令呜呜呜,剧里中书令好戳哦~~~后文中书令大招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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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书令李柏舟此战中虽落个“七宝楼台不成片段”的名声,却实实在在得到了实惠,从中枢文官领袖,一跃而成武功强藩。他本是皇帝从清贵门阀子弟中提拔的亲信,错综庞大的人脉加上新掌藩镇实权,在士子中德高望重又屡屡与他政见不合的卢世瑜去年离世,军功巨族顾氏则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郎的手中,一时间朝野上下,文武两班,论资历,论人望,论功绩,无人能出李氏之右。兴师之际,李柏舟不急于剿叛,大肆在军中扶植亲信,与其他藩镇互通往来,回京后不时小宴各部门生故吏和新欲投效者,门庭若市,炽手可热。

这日正与几个清谈举子小酌时,见家丁通禀:“楚王下顾,请见中书令。”李柏舟颇感惊讶,虽说皇帝曾戏言楚王可多向中书令请教朝事,但此等不速自来,也未曾递帖,着实怪异。几个举子颇有眼色地告辞后,李柏舟往书房去,只见宁弈已候在客座上,见了中书令,起身屈躬施礼。亲王见宰辅乃属下顾,本不须什么礼数,宁弈端正行礼,李柏舟且喜且忧地相扶:“大王使不得。”


入座后宁弈先是请教换防后兵务交割等杂事,二人又谈起朝野新闻,宁弈多闻阙疑,李柏舟指点评判,大有师生相处之意。其间李柏舟信口谈到:“听闻昨暮,陛下动了些雷霆,大王常在宫禁,可知其情否?”宁弈有意买了个关子:“此事言之话长,算来倒是与柏公有几分干系。”

李柏舟闻言略感惴恐,面上仍沉着作色道:“老夫愿闻其详。”宁弈道:“柏公莫忧,些许小事而已。”李柏舟摇头道:“天子之怒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,焉有小事?”宁弈笑道:“与柏公的瓜葛不过是令嫒的婚事罢了。若没记错,女公子今年十九芳龄,及笄以来,求亲之礼盈门不绝,论起家世都非富即贵,高门显第也觉稀松平常,柏公却一向不为所动。”李柏舟作谦道:“老夫亡妻仅留此一女,自幼顽劣娇养,恐怕不能应高门之聘。”宁弈道:“女孩儿家,自是活泼才喜人。只是我私下揣测,太子母丧初罢,老武德侯业已谢世,陛下本是有意为太子做主,让女公子主馈东宫罢?”李柏舟颔首微吟,不无得意,仍是谦道:“小女得陛下垂爱,着实惭愧。”宁弈又凝眉道:“多么好的姻缘!偏偏我这太子哥哥眷恋旧人,昨日昏定时向陛下表奏请将原府中良娣扶正为妃。”李柏舟略失望道:“既是如此,姻缘天定,殿下恋旧,也是心重情义。”

宁弈不经意间将点好的新茶奉与李柏舟,近前低了声道:“柏公道这良娣是何人?虽占着个陈郡谢氏的名儿,实则早不见经传,她父亲是虎威卫一个五品官儿,哥哥正是柏公座生里一个芝麻大的小主簿。先皇后是什么样的家世?如今端华宫贵妃资历子女俱全,还不是碍在父亲仅是子爵,迟迟不能册立。这太子新妃也没个儿女,这样的女子日后要母仪天下,统领六宫,我的太子哥哥不嫌寒酸,我都没脸面娶妇了。陛下也是恼怒他自轻自贱,却偏又准了。”李柏舟摇了摇头,无奈道:“太子执意如此,为之奈何?”

“此事是福是祸,尚未可知。柏公门望在赵郡李氏,乃山东旧族,清贵世家,士林中人哪有不以婚五姓女为荣者?想来比公主还贵重些。太子殿下发妻已故,今次只是娶继妃,女公子青春烂漫,又是如此门第,与人填房,岂不委屈?”宁弈宽解道,李柏舟本以这桩婚事十拿九稳,只等着稳坐国丈,忽地闻变,仍是有些蹙眉不悦,宁弈又言:“还有些犯忌讳的话,本不当讲,又不吐不快,柏公莫怪。”李柏舟道:“大王但说无妨,老夫此处,最是严实不透风声的。”

宁弈思道:“我听闻老武德侯在时,柏公屡屡受其欺压,他一介武夫,竟也干预中书执政。顾家跋扈日久,陛下早厌恶已极,面上虽是怜惜顾逢恩,但最为忌讳的仍是太子与顾家脱不去的干系,譬如这次淮西战事的部署,柏公最是清楚不过。真有一日太子得了位,顾逢恩怕不是下一个权压中书的顾思林呐!”


李柏舟到此面色阴沉至极,宁弈心知,他宦海浮沉多年,绝不可能惧怕一个初露头角的后辈,他所忌惮的……是来自储君和顾门的隐忍不发的仇恨。顾后薨逝不到半年,本矍铄的老武德侯便暴病而亡,其中情状繁复隐秘,纵然不算主谋害人,李柏舟也难脱干系。加之太子傅卢世瑜遇害时,李柏舟在侧,既未相救,也未遇难,宁弈构陷淮西之事,也少不了中书令为其提供人脉参与,才在出兵之议上成朝野倾倒之势。如此种种,太子和顾逢恩知情有几,他不敢妄测,但若说绝不知情,便未免自欺欺人。李柏舟自谓多年来尽心朝政,在皇帝的默许下扶植党羽,掣肘老武德侯,周旋裁撤顾门军州,时时打压宿儒卢世瑜,但在易储之议上一直袖手闭口——依他多年事君之见,帝王之心在此事上显得无比隐秘难测——陛下对太子一直倾力打压,苛责严甚,顾思林之死本是行废立的最佳时机:北疆稳固无外患,顾逢恩初袭爵,顾门难免自伤自乱,此时易储,顾门则永不得翻身。然而顾思林死后经年依然不见废立之举,皇帝还放顾逢恩领兵立功,延续门楣功名,今年待太子竟也比从前宽和关切了许多……故而李柏舟仍想以儿女姻亲,缓和与东宫的对立之势,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。

宁弈见他面露深思,加道:“我这位太子哥哥,怕是天生反骨,陛下之意,势必违拗。昨日陛下因他立妃之事动怒,后来又思及父子之情,到底准允,还让端华宫娘娘设下鱼生宴来请他,就差天子亲自赔罪了。他倒好,席吃到一半,贵妃酒也敬了,好话也说尽了,不知何人怎生触着了他,竟然丢下碗筷夺门而去,连个知会礼数都没有……今晨没得旨意,又自免了向陛下晨省,躲在宫外私邸与僚属议事,这才惹得陛下今日好生恼恨,谈吐之间,只言他有谋大逆之心。”李柏舟闻言捋须,他以为近来天家父子多有宽谅,没想到顷刻便有决绝之势:陛下多年来也不曾言语中给太子加此重罪,看来今日天子与储君离心离德,已然不可弥合。


宁弈掐准了李柏舟的神色,话锋一转:“陛下也未必不是气话。不过说回令嫒婚事,光阴催人,今年恐怕总要做个决断了。”宁弈露出一个怯怯羞赧的笑来,声气带了几分娇痴:“去春上巳日曲江头,我瞥着女公子容颜姣美,惊为天人。邂逅相遇,寤寐思服。只是我自幼在那不得见人的地方长大,母亲又背着罪名,当时才得释放,恐怕柏公不允,后来柏公又挂帅离京,这才耽搁至今。我已没了母亲,陛下又无暇顾及,只好自己来求。恰是言及于此,才冒昧开口,还望见恕。”

李柏舟闻之朗声大笑,非为女儿婚事有望,而是看清了宁弈一番苦心——这黄口小儿无论何等聪明机诡,到底要露出马脚。宁弈先施重礼,以请教为入,拿宫闱机密做饵,絮絮说了一车的恭维之语,还轻诋储君,妄揣圣意,惺惺作出种种儿女之态,为的不过是求一强门姻亲,助其夺位。甚么尊师求教?甚么抱打不平?甚么惊羡爱慕?不过都归于“野心”二字。拿住了他的野心,便拿住了这年轻人的命脉。

中书令眉开眼笑道:“大王见爱,老夫实在感激。只是小女一贯娇嗔,老夫也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。大王之心,老夫必代转达,至于她觉得缘分如何,还待老夫问过,再向大王回复。”又顺手拿起茶来饮,忽觉茶汤已凉,便唤人重新烧来,宁弈知其是送客之意,不便久留,起身道:“那劳烦柏公在女公子玉面之前,为宁弈多多美言。”


宁弈举步欲去,却见李柏舟摆架上一尊漂亮的红玉珊瑚,不由得近前观摩,只做无意道:“既有求于公,本王不妨再奉送一个巧宗。”

他不再去察观李柏舟神色,眼神只着意赏那珊瑚,漫道:“夜来本王与陛下对弈,见天子眉头深锁,便问是不是近日淮西调军之事令人忧心,陛下道是事不足虑,所虑在人。我怪道顾逢恩还有甚可虑,他却摇首不言,久之方念出几句诗来。”李柏舟仍是极闲逸问:“陛下好兴致,是圣制还是哪位才子的句子?”

“是句古人诗,道是:微我无酒,以敖以游。耿耿不寐,如有隐忧。本王虽学问不佳,《诗三百》总还是熟读能诵的。”

楚王刻意拉长了些音声,边说着边缓缓侧过身来,回首对上老辣的中书令突然惊惶失色的目光——

我心匪鉴,不可以茹。

古圣先贤以诗风人,这一章是郑卫之音,其名恰是:柏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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