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无鬼

为文且须放荡

天保

 过年了,却不是什么甜饼。因为我CP没有一起过过年。


除夕当天,李煜剪纸为灯,在细密的红笺上写篆字。他向徐鼎臣讨得过小徐先生遗著的副本,弯弯曲曲的篆字消磨了弯弯曲曲的时光。


李煜本也没想好当写什么,他剪纸,磨墨,准备糊灯的骨架,仔细洗着用旧了的笔,消耗了所半日天光。他如今只剩下挥霍时间的特权,但今日的灯必要点起来,就不得不写几个字。


他突然开始厌恶长短句,熟稔的造旋律摇摇晃晃地往心头落去,总要挤出血淋淋的悲伤来。


芦花深处泊孤舟。笛在月明楼。好痛。


他也不愿写五七言诗,那文字凑在一起,看上去乖巧端丽,如同他的前半生。


过年总归要吉庆些好。日子还要一日一日挨过去,总要有个吉庆的兆头。自欺欺人。


天保定尔,俾尔戬穀。罄无不宜,受天百禄。


毛诗天保,李煜的脑海里缓缓游过这个句子,很中意。


纸灯点了起来,红成一团影子,李煜感到一瞬的快活,他咧牙笑起来。


也许那快活不止一瞬,皇帝大概会在很深很深的夜里潜来看望爱人。


“宫里的孩子们折腾到这么晚,很对不住。”皇帝向他致歉。


“我是不敢奢求能一同守岁的。”他仍是笑,“喝杯酒再歇息吧。”


皇帝疲倦地卧下,李煜抱着他的腰,把头枕在被酒气熏热的胸膛上。

“你像是有什么想对我说。”皇帝一缕一缕解开他的头发,言语温存。

“夜里在想,我这一辈子,前二十年,上苍眷顾,得到了世间最好的东西。最好的父母,最好的兄弟,最好的妻儿,最好的师友。那时只觉得理所当然。后二十年呢,死的死,散的散,都不在了。好像从前那些上苍眷顾的本意只是罚我一一领教失去的滋味。”

“好端端的,怎么说起这些来。”皇帝似乎困意已极,渐渐起了鼾声。

李煜没办法对自己说下去,时至今日 他依然害怕失去。


脸颊一阵冰凉,因泪冷在衾枕上。手心一阵冰凉,他从不曾拥有过的除夕醒来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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